天墉私塾之姹紫嫣红 4

追命感到乌云盖顶。
红玉奶奶心情不大好。一张脸拉得老长。包子忘了蒸,还那么凶:“现蒸还不好啊!你要吃蒸了一个时辰的包子吗!”
追命抱着膝盖,老老实实地蹲在小卖部门口等着。
“胖砸,”红玉奶奶扔出一个小板凳,“坐着等。”
追命乖乖坐上板凳。红玉奶奶以前都叫他“小胖砸”,今天连“小”字都不喊。
“喂,”这回连“胖砸”都省略,红玉手肘支在柜台上,探出身子对追命道,“你觉得紫胤老师好不好?”
“嗯……”追命拉了个长鼻音。
红玉一拍桌子:“别装傻,快说。”
追命叽叽咕咕道:“紫胤老师武功好高好高,学识好棒好棒,我们都很仰慕他。”
“真的?”红玉道。
胖子猛点头,“但是涵素老师教过我们,看问题要看全面。紫胤老师也好凶好凶,好爱搭不理好爱搭不理,一点都不坦白。”
红玉扑哧笑出来,抹抹嘴道:“小孩子家家的,你懂什么。”
追命心说那你还问我。
红玉道:“他上武术课,或者陵越上武术课时,有没有告诉你们,他喜欢什么样的宝剑?”
“没有。我们用的都是木头剑。”追命眨着大眼睛,“阿姨你为什么不直接问紫胤老师?”
“谁要问他!”红玉立即变回咆哮脸。
追命做出一副用力思量的模样:“我想适合紫胤老师的剑,应该是一把……一把……一把……平时默默无闻,关键时刻又很厉害的剑!”
“默默无闻?剑本来就不会说话啊。”红玉逗着小胖子。
“嗯……嗯……我也说不上来。大概就是外表不算太显眼,但又非常好用的剑吧。但也不能太普通,紫胤老师其实标新立异的很!他做出来的决定,八头牛也拉不回来!所以他的剑,也要既普通又不普通,既厉害又无害的!”
红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“胖子,你爹妈怎的不教你内功。”红玉道,“你这内伤,若自己有内功,也许可以好受些。”
追命道:“我爹妈哪里会什么武功,就是因为不会,我妈在怀孕时被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推倒了,我才落下内伤的呀!”
“唬谁呢,瞒得过别人,还瞒得过我?算了算了,我也不逼你答。其实我是想表扬你,你武家出身,见识果然不同常人,你刚才说的关于剑的主意,我喜欢。”
“那,可不可以给我最大的肉包子。”追命立即顺杆爬。
“没问题。”红玉还多给了追命一个烧卖。

红玉曾经自以为了解紫胤是个什么样的人,但听完了“师妹”的故事后又迷糊了。
是因为紫胤原本就拧巴才造就了和师妹之间的不可能,还是和师妹之间的不可能才造就了他的拧巴呢?
想不到这个紫胤,也会有对着夕阳红了眼睛的时候。
面对亲朋好友的离丧,再洒脱再倔强再不动声色的人,都免不了心酸吧。
不过这家伙说完故事后的第二天就和往常一样臭着脸溜达来溜达去,哪有半分伤春悲秋的模样。

于是陵越的剑比“默默无闻又很厉害很厉害的剑”先打造好了。
青色的剑柄,青色的剑鞘,青色的剑身。
剑身由矿石打造,非寻常金铁,流光奇特。
“为师看看。”陵越还舍不得把玩,便被紫胤拿了去。
陵越倒没什么,红玉却大大不平:“哎!又不是给你的。”她伸手要夺回,紫胤正挽了个剑花,沿着红玉脸颊堪堪削过。两人俱是一惊,红玉只觉面上寒意侵入,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个寒噤。
紫胤皱眉:“此剑如此寒凉,陵越怕是还不能掌控。”
红玉抽了抽鼻子,“这并非寒玉,只是晶矿,我看是你练了什么邪门武功才发的寒气。阿嚏!阿嚏!”
“在下并没有……茶壶里有热水,红玉姑娘,你不妨喝一杯定定心神。”
“阿嚏!反正这剑是给陵越的,怎么处置,阿嚏!是他的事。陵越,阿嚏!你拿剑到院子里去练一趟,若真有寒气伤身,阿嚏!你还给我便是。”
陵越见到剑上泛出的灰白寒雾也是一惊,紫胤倒转剑身,递过剑柄:“你且小心。”
陵越暗运了一口真气,双手接过剑,右手握住了剑柄,左手竟不由自主捻个剑诀,向那剑身抹去。
“陵越,住手!”紫胤急道。此剑甚寒,如此抚剑或许能将手指都断去!
但陵越充耳不闻,似乎有一种力量牵引着他,去抚摸剑身,去倾听剑鸣,去应和,去掌握。
剑诀抹至剑尖时,寒气已然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,是剑气清柔如山泉,汹涌如飞瀑,奔腾如大川,璀璨如星河。

陵越舞剑。
他的身形很快笼在剑光之中。
他和剑似乎已融为一体。
如泉,如瀑,如川,如星河。

在房里推窗外望的芙蕖早已看呆。
陵越哥哥,简直像个仙人。
月光和剑光交织,在他朴素的布衣上都缀满了点点的亮,比天上的星更亮。
他克制,含蓄,又从容,潇洒。
不要说芙蕖,红玉也呆住了,这柄剑居然如此适合陵越!而陵越的武功亦出乎她意料的高妙,假以时日,说不定能赶上紫胤呢。
红玉看看紫胤,紫胤也又惊又喜。在旁人手中是一把古怪的寒剑,在陵越手中,却毫无违逆抗拒,收敛寒气,几有上善若水之意。
“师父,”一套剑练完,陵越大气不喘,但兴奋之色溢于言表,“真是把好剑。”他要把剑递给紫胤,让紫胤再次把玩,紫胤摆手:“这是你的剑了,为师不必再看。”
陵越收剑入鞘,对红玉一躬到地:“多谢红玉姐。”
“不必不必。”红玉叉着腰得意洋洋,“我铸剑果然有一手吧!”
“红玉姐真是不世出的剑师!”陵越道。
“咳咳。”紫胤觉陵越说的过火,别过头去咳嗽了两声。
红玉当紫胤不存在,对陵越道:“你不妨给剑取个名字。”
陵越奇怪道:“此剑不是名唤宵河?”
红玉道:“怎么说?”
陵越递剑道:“剑鞘上已刻。却既不是阴刻也不是阳刻,像印上的一般。”
红玉接剑看了半天,才从剑鞘的纹路上勉强看出有“河”字的痕迹,“宵”字找了许久也没找到,亏陵越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“真是奇了。”红玉喃喃道,“真是天赐之剑,不过借由我的手给你罢了。”她递还给陵越:“陵越,你可要好好利用此剑,行侠仗义,斩妖除魔。”
“是。”陵越道。
“咳咳。”紫胤莫名又咳嗽了两声。
“你干嘛?”红玉翻翻眼睛,“又要说你徒弟还小,不该给他们剑?”
“没什么。”紫胤欲言又止。
“红玉姐。”陵越道。
“做什么,要谢谢我呀?来,给姐再舞剑一段。”红玉道
陵越脸一红,道:“改日一定为红玉姐舞剑。红玉姐,我想问问,你会给师父打一柄什么样的剑?”
红玉哼了一声:“谁答应给他了。而且你师父他说好是以物易物,我也没见他送我东西啊。”
陵越看看紫胤——我都帮师父你开口问了,你不对红玉姐表示表示?
紫胤脸一黑:“我自会相送。只怕姑娘好主意已用尽,第三把剑难以成型。”
红玉一瞪眼,又眯起眼睛一笑:“等着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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